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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Watershed

第三章 Watershed

和希拉一样,埃尔顿一直在旁边看着伍迪是怎样对待那具尸体的。除了能感受到触目惊心的残忍以外,埃尔顿也看出了那不过是一项叫作“水晶魔法”的技能。

水晶是一种本身带有魔力的矿石,“水晶魔法”,就是激发出水晶中的能量,由水晶作为载体施放魔法。同一般的魔法不同,即使使用者不经过多少魔力的修炼也能施展。通常被技师利用,来制造各种各样的东西,比如代替马匹推动马车,或者是代替燃料升温来炼钢。

那个少年只是把火属性的魔法注入水晶,再由水晶的力量把魔法放大了。埃尔顿想到这里,心中就自然而然地开始产生了对伍迪的蔑视。因为那充其量就是“几个工人用来烧火做饭的东西”罢了。

伍迪这时才把注意力转向埃尔顿。仅看了第一眼,他就一下子取出一颗水晶,投向了埃尔顿。埃尔顿对着飞过来的物体伸出了右手掌,靠近了水晶。水晶的周围冒出了一团火焰,与此同时,埃尔顿的掌心也燃起了另一簇火焰,两团火交界处一时发出了耀眼的白光。不一会儿,水晶以及由此而生的魔法就逐渐消失了,只能看到埃尔顿掌心那红红的火球。埃尔顿把手往下一挥,划过一道残存的火花,灭掉了火焰,然后带着一脸得意地笑容,看着伍迪。

伍迪见没有效果,就一个人笔直冲向了埃尔顿,埃尔顿原地不动,神情若定,眼看着伍迪轻易到了跟前。伍迪用左手一把抓住埃尔顿的右手,埃尔顿想要挣脱, 于是他的右手也抓了上去,两手并用,让埃尔顿的右手动弹不得。而就在埃尔顿挣扎的时候,他发现伍迪嘴里叼着一个反光的东西。

“这家伙!”埃尔顿惊讶不已,他怎么也没想到伍迪嘴里含着一颗水晶,难道是想同归于尽吗。

霎时,埃尔顿空出的左手盖住了伍迪的脸,与水晶几乎同时迸发出了火光。

两股火焰相互对抗,一时火星四射,气势逼人,就像要炸开一样,尽管如此,可还是被埃尔顿牢牢地控制在手掌之前。相对的,这团火不仅进到了伍迪的喉咙里,还一下子把伍迪的头整个吞了进去。

“啊啊啊啊啊……”

伍迪的嘴张得大大的,仿佛要撕裂了,从里面持续发出了惨绝人寰的叫声。被埃尔顿牢牢抓住地脑袋拼命地挣扎着,口腔、食道、项颈、脸部、头顶,同时感到了高温,以及因烫伤而带来的无法忍受的疼痛。

直到魔法停止,伍迪才安静下来,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臭味,他的头上还冒着烟。他把左手伸向了埃尔顿,埃尔顿清楚地看见了被攥在那只手上的水晶。

埃尔顿反应很快,他抽回了左手,向后一跃,紧接着就看到刚才自己所待的地方燃起了一团火,大火把伍迪整个人包裹在内,维持了好长一段时间。

火灭了,里面人的轮廓又逐渐清晰了起来,埃尔顿本人因为保持着足够的距离,当然毫发无伤,可他却还是不由得倒抽了一身冷气。伍迪的左手臂被烤得发黑,整张脸、直到脖子被烧得焦黑,大面积的头发也被烧掉,刚才还是一头浓密的黑发,现在明显可以看见秃出的头皮,甚至他的面容已经难以辨认。即使是这种状态下,伍依然屹立不倒。对于这种自杀式的报复、这种执著,埃尔顿不能不忌惮和畏惧。

左手不能用了,伍迪就用右手再次发起一次攻击,埃尔顿迟疑了一下,才及时用右手点火把飞来的水晶挡下。这时,伍迪朝埃尔顿的正面接连丢出三发水晶,埃尔顿只顺势手掌一挥,火焰划过一道轨迹,将三个火球一起隔开。

接二连三的火焰挡住了前方的视野。埃尔顿时刻没有放松警惕,他的戒心得到了验证,果然,一粒水晶从天而降,化为一团大火,落向了他的头顶。埃尔顿再次展现出了军人的灵敏,右手举过头顶,把它拦了下来。

几乎在同时,不知何时划到埃尔顿脚下的,一颗难以察觉的水晶也发动了。

瞬间从地下往上冒出了一团火,随后,一声惨叫从埃尔顿的嘴里发了出来。

伍迪的目的已经达到,他一边看着埃尔顿在地上打滚,一边惯性地掏他的口袋,想给埃尔顿来一下致命一击。命运在这个时候像是给他开了个玩笑,不管伍迪怎么摸,都找不到水晶,口袋里面空空如也。右边的口袋是空的,左边的口袋也同样没有。

埃尔顿身上的火渐渐熄灭了,他跪在地上,然后慢慢地爬了起来,一边起身,一边嘴里还念念有词。

“仙蒂闯,耶维班尔钟,道绷促金田夏散,芬依周皮彼茨城威基寸旺智,丘耶冉士威智尘布,谢郁内钟,智智士旺申,郁外折盖椎仙,蒂智叔郁郁保智郁彼夏耶……金当元,利林表,提令布智索炎!”

埃尔顿念完咒语,用手指在他的胸前凭空划了一个圆圈。趴在地上的希拉看见圆圈之内的空气很快就起了变化,这个区域不再透明,甚至产生了扭曲。希拉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突然瞪大了眼睛。可猝不及防的事已经发生了。

希拉把视线移到伍迪身上的时候,他已经从头到脚都着火了,他的全身突然就变成了一簇篝火,连距离他七、八米外的希拉都能感觉到相当高的热量。伍迪身上的火,源自一条长长的火柱,它从伍迪这里,一直通到埃尔顿的身前。从那里涌出的连绵不绝的火焰,直直地扑向伍迪,看起来不把伍迪烧尽就不会消失。

希拉看着伍迪那埋没在跳动的火焰中的背影,那个即将从这世上消失的少年,急切地渴望做些什么。可是,想起身,却用不上力气,伸出手,但什么也没发生。她流的血不少,自己能不能活下来还是个问题,要帮别人更是没有希望了。不过担心也没用了,伍迪死后,接下来就轮到希拉了,回头看了看克莉斯她们的尸体,希拉也就不再挣扎,听天由命了。

火之链,埃尔顿参军以来,都没有用过这招,并不是说没有像样的对手,但是从来没有哪一次是需要用到它的。是受伤后的一时兴起吗,还是说他对这个少年产生了兴趣呢,埃尔顿自己也说不清楚。只是,有一点是肯定的,既然使出了杀手锏,对方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本来应该是这个样子的。命运偏偏在这个时候开了个玩笑。

无论是埃尔顿,还是希拉,都在这时发现了异样,不,应该说,异常一开始就产生了,只是他们早先没能察觉而已。沐浴火焰在中的伍迪,一个声音都没有发出来。原本他们认为伍迪死了,但是死人为什么没有倒下,给他们带来了疑问。更另埃尔顿生畏的是,虽然伍迪整张脸都黑了,但是他发现,那对坚定的眼睛居然还在盯着自己。

埃尔顿的魔法还没有中止,但是伍迪身上的火已经变得越来越小了,除了与魔法接头之处,基本上已经消失了,这令埃尔顿有些不知所措。更令他吃惊的是,伍迪的右脚竟然在这时向前挪动了一步。

非但对手没有死,而且从效果看起来还在减弱,这对埃尔顿来说可是个危险的信号。他感觉自己立即像触电一样紧张了起来,他放出的火柱一下像充了气一样变得又鼓又亮了。

这次,伍迪的左脚又向前迈了一步。埃尔顿隐约看到,他的周围像是缠绕着什么东西。埃尔顿再仔细一看,发现从伍迪的伍迪的身上不停地散发出一种可以看得到的像是气体一样的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黑色的气体已经笼罩了伍迪的全身,而且越来越强烈,越来越明显,此外,自己得意的魔法却是完全不起作用。

“难道,那个身体在吸收魔力吗?不可能!”

埃尔顿作出了猜测,但是这个假设连他自己都不能信服。

“这样下去的话就糟糕了!”

虽然不相信,但埃尔顿还是担心事态会发展下去,不得不把魔法停了下来。

伍迪身上的气场也没有因此而消散,黑色的雾气反而一样子蹿了起来,以他为中心,周围甚至刮起了一阵强烈的风,埃尔顿不得不用手挡着,防止风沙吹进眼里。

“这样下去太危险了!”

埃尔顿当机立断,拔出佩剑,向伍迪冲过来,一剑劈了下去,从左胸砍到了右腹,他的动作非常果断,伤口的深度应该超过了5厘米。

血被带了出来,洒在地上。不知道为什么,那些血滴发烫,一碰到地面就发出嘶嘶的声音,一边冒着泡一边把地面都熔化了。埃尔顿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溅到上面的血竟然把衣服烧了几个洞。

再回头看伍迪,又发现了更加稀奇的事,他前面的那个伤口正在以出人意料的速度,自己开始愈合。他的手上、脸上像蜕皮一样,脱去外面被烧得焦黑的皮肤,长出了新的表皮和头发。没过多久,伤痕累累的伍迪就焕然一新了。

“怪物!”

埃尔顿大声吼着,奋力地一剑砍向了伍迪的脖子。

只是那颗头颅并没有如他所愿的掉下来。剑几乎一碰到伍迪的脖子就停住了,剑身开始熔化,不一会儿就腐蚀干净了,埃尔顿手里握着一个剑柄,完全不知道该干什么。

埃尔顿看了看伍迪,对方的视线也正好跟他对上。伍迪面无表情,目光呆滞,从两只瞳孔里看不到一丝光亮,只是一片漆黑。他惧怕那样的一双眼睛,完全读不出对面的心思、目的甚至感情,让埃尔顿的心理陷入了崩溃。

“不要看我。”

埃尔顿小声地哀求道。

伍迪无动于衷。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埃尔顿疯狂地朝伍迪吼道。

对方还是没有反应,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甚至眼皮都没有动过。

埃尔顿惊恐地喘了一口气,向后挪动了两步,然后往反方向逃跑。只不过,慌慌张张地跑出两步,他就摔倒了在地上。埃尔顿慌忙要爬起来,但他的左肩好像碰到了什么热的东西。很烫,他闻到了自己的衣服和皮肤发出的焦味,可他没有出声,而且动都不敢动一下。

伍迪正站在埃尔顿身后,左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过了一会儿,伍迪像提起一只兔子一样,一把将他拽了起来,甩向了右侧,埃尔顿的背部重重地撞到了墙上。

因为碰到了后脑勺,埃尔顿一阵头晕目眩,就这么一下,他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要摔断了。与此同时,有一股又酸又辣的东西经过喉咙进了嘴巴里,他呛了一口,把它吐了出来,那竟然是一大滩血。

他还没来得及吃惊,伍迪那烫得像烙铁一样的左手又把他的脖子按在了墙上,右手抓紧了他的左手臂,就像用钥匙开门一样,转了一个圈,然后再**。

生平第一次,埃尔顿发出了厉鬼一样叫声,一团一团的血从他的左肩漏出来,泼在地上,伍迪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手里还握着从埃尔顿身上扯下来的那只左手。

脸上沾着血的伍迪,此时依然还是一脸的麻木,丢掉了那只手臂,同时一手抓住对方的左手臂,迅速地向上一折,在又一阵惨叫声中把它生生拧了下来。

伍迪顺手丢掉了这段肢体,把右手抽了回来,四根手指并拢伸直,然后猛地插向的埃尔顿的腹部,手掌竟然像刀一样扎了进去。

希拉看到这里,把脸背了过去,她最后只是隐约看见有个什么红色的东西被伍迪掏了出来。埃尔顿只叫了两声,就听不到他的声音了。

现在希拉试图慢慢爬起来,虽然血早就止住了,但背上的伤还隐隐作痛。

“希拉,终于找到你了,大门都被封锁了,我们几个人都是从下水道秘密潜进来的。太好了,你还活着。”

希拉听到身后有人叫自己,就回头去看。她发现了一个男人,他叫蒙少,是黎明之星的同伴。

“你受伤了,让我看看。”

蒙少到了希拉身边,连忙把她扶起来。

“我们的部队呢?”

希拉全然没有在意自己的伤势。因为迟迟得不到增援,希拉的小队全军覆没,所以她首先想到的是这个问题。

“临时计划有变,本来要通知你们的。实在是非常抱歉,我晚来了一步。”

蒙少一边看着克莉斯她们的尸体,一边沉痛地说道。但是希拉听到这个消息,反而出奇地平静。

“是这样啊。”

希拉喃喃自语。

“对了,我们得赶快离开这儿,帝国马上又有一支军队马上要到这城里来了。”

蒙少郑重其事地对希拉说。

“那些人在哪?”

伍迪从旁边走了过来,而蒙少刚才明显没有注意到他。

“你是谁?”

蒙少有些忿忿不平地问。

伍迪没有给他解释,一把拽起了他的衣领,面对面地对蒙少说:“再问一次,他们在哪?”

虽然不知何时,他身上已经没有了刚才的那种气场,可伍迪手上、脸上都沾着血,而伍迪同时也看见,他的身后带着一串血红色的脚印。顺着脚印的尽头望过去,蒙少看见了散落在地上的手、脚、肉块以及其它的一些惨不忍睹的东西。他不禁怪叫了一声,回头战战兢兢地看了看伍迪,对方并没有在意,只是一直盯着他,从他的眼中透出了一股寒意,一对上那双眼睛,蒙少心中的不情愿立即烟消云散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种强烈的畏惧感。

“我说……我说……在北门外……有几百人。”

蒙少慌慌张张地答道。

伍迪把他放开,没有再说什么,独自一人默默地离去……

沃森先生被藏在一所民宅里,从那开始,他几乎不知道已经过了多久了,只是像这样呆着不动,外面一直没有什么动静。所以,虽然别人曾嘱咐他不要离开这里,他还是决定出去看一看。

他走到门口,把门拉开,门后突然就有什么东西倒了下来,靠到了沃森的身上。沃森被这件东西惊出了一身冷汗,像触电一样,向后缩了一步,那东西就这样倒在了地上。那是一个士兵的尸体,刚才接触的时候,沃森能感到他残存的体温,看起来死去不久。沃森从这具尸体上感到了一种不安,他决定出去看一看。

走出门以后,沃森对眼前的景象又是大吃一惊,光门口附近就能看到4、5具死尸,而顺着这条路望过去,道旁尽是皇家军队的残骸。而且还有一点奇怪的是,尸体无一例外,仅限于这些军人。沃森就这么顺着路走着,越往前,他发现的牺牲者就越多。

不一会儿,沃森走到了街道的尽头,眼前就是城门了。跟他料想不同的是,城门大开,完全没有被封锁。这也难怪,因为负责这项工作的人已经全死了,城门之上,守门的20多人无一幸免,已经全部遇害。

沃森延路踏着尸体,一步一步登上了城门。

北门,这里是。沃森正是坐着马车,从这北门进入斯科特城的。还记得来的时候,经过一条林荫小道,他透过马车的窗户,看着路旁茂密的白桦,树间时不时有班鸠在飞来飞去,偶尔还能看到几只停在树枝上的琢木鸟,一时心旷神怡,诗性大发,作了一首诗。那时,他把脖子伸出来,远远望着斯科特的北门,还想着再从上面看一看这难得的风景呢。现在他达到了这个愿望,可结果却完全事与愿违,更不用说什么雅性了。那片林子现已被火焰染成了红色,林子中间的小道,隐约可以看到好几百个士兵,他们正在向着城外慌乱地逃跑。尾随其后,不紧不慢地跟着他们的,有一个人,那人就是伍迪。

唯有伍迪,一个人在这条道上漫步,每走上几步,就抬起一只手来,发出一团火,一次性把好十几个人吞进去。他的身后,道旁布满了一具具尸体,他的身前,活着的人也无非是一个个相继而去,只是,环绕着这个人,无止境的屠杀还在继续上演……

首义成功以后,星党全员舍弃了秘密基地,进驻了罗伯城。他们甚至没有过多的时间来过分地庆祝这次伟大的胜利,于当日下午就开始了紧张地募兵,现在已经到了晚上,招募仍然没有中止。

站在一旁的扎卡里,看着长长的报名队伍,点上了一根烟,深深地吸了一口。这个时候,彼德来到了他的身后。

“还没有我部下的消息吗?”扎卡里回过头来,向彼得问道。

“没有人回来,所以具体情况还不清楚。”

“这么久了,可能发生了什么,说不定……”扎卡里的表情一下又凝重了几分。

“别乱猜,扎卡里,她们都很年轻,而且每一个人都很优秀,不会出事的。”彼得打断了他。

就是因为年轻和优秀,所以才容易沉不住气啊,这次偏偏还是很危险的情况。扎卡里心里这么考虑,但是没有这么说,他只能一边希望如此一边附和地答道:“是呢,也许是我多心了。”

这时,一个同伴急急忙忙跑到了他们身边,两人同时把目光转向了他。

“报告!”那人喘了一口粗气,又接着说道:“凯斯城发兵3000,已经向这里开进了。”

“终于来了。”扎卡里听了以后,说道。

“来得真快!”彼得说。

“怎么办?虽然就目前的人数上来看可能不会差很多,但是我们的人有一半以上都是新兵,如果正面迎击这仗恐怕是没法打的,所以只能固守城池。除此之外,我还有一点担心。”扎卡里对彼得说。

“什么担心?”

“西方的米奇城,镇守国境的第三皇子理查德在那。他可不是个省油的灯,而且手上握有重兵。要是得知了我们的起义,对他来说正好是个建功的机会,他一定会趁这个时候出来攻打我们,那时,我们必然会腹背受敌。”

“对了,米斯里先前也跟我提过这件事。”彼得一拍脑袋,说道。

“是吗?他怎么说?”扎卡里急切地问。

“他说让我们尽管守住罗伯城就是了,不用担心理查德。”

“什么?谁能保证这种事啊?他人呢?”扎卡里大吃一惊。

“走了,他说自有办法,要一个人去米奇。”

“开什么玩笑?这不是羊入虎口吗?赶快叫人把他拦下来!”

“来不及了,他早就走了。”听扎卡里这么一说,彼得也开始着急了

“可恶!”扎卡里把烟头丢在了地上,重重地踩了一脚……

米奇,有着十一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在这大约相当于梅尔勒帝国国土面积十五分之一的地方,居住着将近三十八万人。可以说,这里虽然地处偏僻,但同时也有着辽阔的土地,再加上此处的土壤极其适合种植作物,每年秋季,米奇人都无一例外会获得大丰收,丰衣足食之余,还向国家上缴了大量的粮食。

但是,由于它特殊的地理位置,自然也产生了一定的问题。

米奇是梅尔勒帝国西面的边境,它的西边与艾尔共和国接壤,南边则毗邻泰伦斯。近年来,艾尔的政府官员多次访问梅尔勒,口头上说是希望与梅尔勒共同进行开发,但洛克八世并不傻,他一下就看出了艾尔的意图,知道国家的水晶被人瞄上了,而他决不会让出自己的资源,每一次都坚决地拒绝了艾尔方面的要求。艾尔与梅尔勒从暗生罅隙到矛盾一步步激化,边疆危机一直在逐步升温。而南面的泰伦斯虽然是个小国,但它已早早地依附于艾尔,两面的双重威胁让米奇成为了烫手的山芋。

既要有统领大军的能力和权威,又要有足够的忠诚度以致于不会拥兵之重,基于这样的标准,洛克八世选中了自己最钟爱的皇三子——理查德。这不仅是为了历练他,也是为了留给他建功的机会。

就在理查德手下的人都以为国王在刻意疏远三皇子时,有的整天着急,有的则早早地跳槽到其他皇子身边,而只有理查德自己心知肚明。他了解父亲的为人,因此他知道,父亲决不是一个喜欢把子女养在蜜罐里的人,他对自己的要求越是严格,越是证明自己被寄予厚望。他没有辜负父亲的期望,一方面整顿米奇边防和军备,一方面抓好了农耕和赋税,洛克八世对此常常大加赞赏,心中已经把他确立为了最合适的接班人。

这个理查德现在正处于两难的境界。

临时让手下去各个村子招募了一定的人员充军,派出去的人有一些还没回来,看来也等不了了。理查德站在米奇城的西门之上,一边眺望着远处,一边想着。叛乱说来就来,而且变故如此之快。得知罗伯城发生叛乱以后,政治敏感性极强的理查德马上就下令临时征兵。几乎同时,他收到了罗伯城被占领的消息,而在预料之外的是,斯科特也陷落了。

东边两座城池的失去,使米奇瞬间成为了一座孤城。理查德认为,一旦叛军站稳了脚根,自己将遭到猛烈的围攻,而就目前的形式而言,请求邻国的帮助或者逃到邻国无疑只会被泼冷水甚至送给他们一个开战的口实。那么他只有自己去打下罗伯,这不仅是立功之举,更是自保之法。所以出征之前,补充一定的兵力来守城是必要的。做好了准备工作,部队就可以整装待发了。

理查德迅速调集了8000人,开始向罗伯城进发……

艾尔总统埃利斯,今天会见了一名特殊的客人,此人既不是哪一国的元首,也不是什么高级官吏,仅仅是一名梅尔勒的普通平民。

“十分欢迎瓦格纳先生来到艾尔共和国做客。”在会客厅里,埃利斯总统对着坐在旁边的米斯里说道。

“尊敬的总统阁下,很荣幸能与你见面。”米斯里微微一笑,从容地答道。

“久闻您的大名,瓦格纳先生作为一名民主斗士,为梅尔勒的

自由做出了杰出的贡献,也为你们的努力获得成功表示祝贺。”

“过奖了,这点小事,是组织的重托,是全国人民的期望,是对我做好工作的巨大鼓舞,也是我肩上沉重的担子。这个重大的责任,是对民族的责任,是对人民的责任,是对组织的责任,责任重于泰山,事业任重而道远。”米斯里说着说着,感到埃利斯好像隐隐皱了一下眉头。

“不过在瓦格纳先生遭受迫害的时候,真亏你能来到艾尔呢。我可听说你们的国王已经私下给你定下了不公正的罪名,正要抓捕你呢。啊,不过请你放心,我们会确保你的绝对安全。”埃利斯说。

“十分感谢,不过我早已把个人的生死置之度外了,这次冒死前来,只是想请贵国助我们一臂之力,解放我们的国家,解放我们的人民。”米斯里振振有词地说。

“瓦格纳先生真是高风亮节啊,只是不知道您有什么难处?”埃利斯问他。

“其实星党虽然取得了初步的成功,但我们的情况已经一下子到了十分危机的地步,帝国的反动势力可能瞬间就会让我们的革命覆灭,所以我急切地盼望贵国发兵增援。”

听米斯里说完,埃利斯的眼里突然闪过一丝异光,不过他又马上回复到正常的表情,做出一副很为难的样子,说道:“要知道,这可是梅尔勒的内政,我国毕竟作为它国,不宜出动军队,请您理解。”

“这可是关乎一个民族的大事!以维护世界和平为己任的艾尔怎么能袖手旁观呢?”看对方不同意,米斯里又说。

“这可为难呢,您的心情我感同身受,可是,要实施起来真的有各种各样的难处。”埃利斯推辞说。

“没关系!这是梅尔勒民族的选择和意愿!”米斯里继续坚持道。

埃利斯迟疑了一下,然后闭上眼睛,叹了口气,说:“是吗……既然话说到这个地步了,出于人道主义,我们不得不给予一定的援助。这样吧,我们可以破格借几个人手给你。”

“几个人?”

“虽然说是只有几个人,但是每个都是以一当万的精英。分别来自泰伦斯、韦斯特、弗拉德、托拉斯还有我国一共七人,平时只有在执行一些重要任务时才会让他们出面,希望这次他们同样能帮到你。”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这次的行动代号是‘梅尔勒黎明’,作战队伍命名为‘Reaper’,指挥就全权交给米斯里先生吧。”埃利斯继续说明。

“非常感谢贵国的帮助,以及各国的大力支持,我一定会不负重望,完成自己的使命。”米斯里站起来,向埃利斯鞠了个躬,接受了委任,他们俩一个面对着地板,一个面对着低下的头,双双不约而同地露出了狡黠的微笑……

理查德领着8000人的队伍,一路向罗伯进发,此时太阳早已西沉,进入了夜晚。理查德原本就是在临近傍晚时出发,准备日夜兼乘,一天就能到达目的地,速战速决,所以一开始就没有打算休息。

现在,他们正走过一片草原。白色的月光像水银一样泻在一望无垠的草地上,茂密的野草在微风中延绵起伏,伴随着步兵铠甲的碰撞声,反而突然会让人感到一种迷之恬静,大概是夜色伪装了这一切吧。不过,现在也只有骑在马上的理查德有闲工夫享受这一景致了。他的士兵们,各个都连续步行了5个小时,已经有些疲惫不堪了。理查德看风景的同时,听到自己的队伍在这时停了下来。

“怎么了?为什么不走了?”理查德对身边的人质问道。

“皇子大人,前面有人挡道。”一个士兵回答。

“什么?”理查德看了看前方,发现在队伍前的不远处,确实有几个人挡在路上。一、二、三……理查德数了一下,一共有七个人。

“前面的人,别挡道,赶快让开!”理查德冲着那些人怒斥道。

“怎么办,劳伦斯,对方好像不欢迎我们耶?”其中的一名30多岁的泰伦斯人露出了一副不怀好意的笑容,对着他前面领头的那个人说。

“埃赛尔。”领头的劳伦斯是个只有18岁左右的少年,他没有直接回答问题的意思,只是侧过头,叫了一声旁边一个人的名字。

站在劳伦斯左边的埃赛尔,跟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虽然年龄相当,但埃赛尔的体型明显过于富态。他的两条大腿活像两个水桶,肚皮鼓得像一个大气球,下巴和脖子连到了一起。

埃赛尔一被叫到名字,就把他的嘴巴打开,张得大大的,从里面一下子发出了一道白色的光,射向了理查德的队伍。一阵惨叫过后,倒下了一大片人。

理查德看见,大概有50多个人,一瞬间死去了,而他们原先脚下的地面也被刨出了一个大坑。

“你们是什么人!”理查德身边,一个骑着马的士官,潘冯上尉,勃然大怒,朝着那些人吼道。对面没有一个人把他放在眼里,完全无动于衷。潘冯把这看作是对自己的奚落,怒火中烧,驾起马就冲了过去。

潘冯一口气就到了劳伦斯跟前,可劳伦斯没有作出任何动作,甚至没有正眼看他一眼,这让潘更加恼火了。潘冯稍稍低下身子,把手里的骑士枪对准了劳伦斯,想借着速度,一下把他的心脏刺穿。

就在潘冯感到自己要得手的时候,他的视野里失去了目标。或者说,原本的目标还在原来的位置,只是另一个人挡在了他的前面。

那人大概20多岁,是个弗拉德的黑人,刚才应该还在劳伦斯的身后,现在一下子已经挡在了潘冯前面。潘冯也顾不了这么多,只好先解决这一个了,便顺势一枪扎上了他的胸口。潘冯只感觉自己像是刺中了一块石头,非但对方纹丝不动,他自己反而从马上栽了下来。他的战马受了惊吓,往旁边逃跑了,只留下它的主人呆呆地躺在地上,看着那个丝毫没有受伤的弗拉德人。

另一个人从后面来到了潘冯跟前,俯视着他。潘冯看到那是个35岁左右的托拉斯人,头戴一顶黑色的礼帽,身穿一件黑色的燕尾服,双手正在玩弄着一幅扑克牌。

“这位先生,您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呢,就让我菲利浦给你占卜一下吧。”菲利浦没等他回答,自己在空中做了两次鸽尾式洗牌,又切了一次牌,然后伸出左手臂,水平伸直,右手将整副牌在手臂上直线摊开,用无名指和小指从中抽了一张,然后把牌收了起来。他用左手拿起那张牌看了一眼,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真令人吃惊,你今天会遇上好运。这个留给你作纪念,希望你会喜欢。”菲利浦把牌丢给了他。潘冯把头凑过去,正想看个究竟,这一瞬间,身体突然四分五裂了,只在地上留下了一堆肉块,以及那具碎尸前的一张黑桃A。

潘冯上尉的惨死,让所有人瞬间陷入了恐慌。对方举手之间连出怪招,其下手之果断,手段之残忍,都让理查德感到极为震惊,而这些外来的不速之客挑在这个时机决不是偶然的。

“把那个拿过来。”理查德下令道。

发出命令后,立马有一个士兵捧着一个箱子跑了过来。

“什么宝物,能给我看看吗?”那个士兵面前,有一个人从地下钻了出来,正是刚才的泰伦斯人。

而那个兵看到从地下钻了个人出来,一下子就吓傻了,动都不敢动一下,对方则顺手打开了箱子。从箱子里面,射出了一道红色的光,两把一模一样的剑交叉放置着。那剑身都像宝石一样晶莹剔透,泛着鲜红色,合在一起看,就像一个红色的叉。

理查德见状,放下手上的缰绳,看起来要下马。

“戈登还是老样子,是个性急的家伙,这家伙总有一天要下油锅的。”劳伦斯说。

“威廉,再帮帮他吧。”劳伦斯向他左边的那人示意。

“是,是,我知道了。”威廉是七人当中的第三个艾尔人,他像是很不情愿地抬起两只手,两张网一样的东西分别从两手射出来,把理查德包在了里面。

理查德还没反应过来,就感到自己的上身被什么东西缚住了,两只手臂都没法动弹。

“真是两把华丽的剑啊,看着它,让我有一种感觉,那就是倾家荡产也要首先得到它。把它让给我怎么样?”戈登咧着嘴,笑着对周围的士兵说道。

从戈登刚一开始冒出来的时候,旁边的士兵们都愣在一旁。而这时,他们都已清醒过来,借着人数优势,戈登显然已经把自己置于了被包围的窘势,于是所有人都一起手握着自己的长矛朝他杀了过去。

“唉,看来是不可能不劳而获了。”戈登叹了口气,看着好几十人正在围攻自己,仅仅用左手扶了扶自己的额头。

复数的惨叫一时间响成了一团,又马上在一瞬间归于沉寂。只能说太快了,以戈登为中心,半径10米的范围内,一下子布满了从地上钻出的一簇竹子。虽然说是竹子,但是跟竹林又有本质的不同,它们没有枝叶,大多在2米高度左右,顶部像是被削尖过一样。这些竹刺以极快的速度冒出,敌人被刺穿以后,甚至整个人**了起来。所以在戈登把竹刺收回去的时候,一大片掉在地上的士兵早已不是活人了。

眼看这副血液四溅的惨状,理查德自己却做不了什么。因为他也被捆住了,这个金属做成的线明显要比看上去结实,尝试挣脱没有起到效果。金属线渐渐绷紧,毫不留情地把理查德的上衣撕裂了。

“好硬的皮肤啊,这金属丝能承受5吨的拉力,不管是大树、岩石还是人类的骨头,都能轻松地勒断才对。”威廉一边说着,一边将两手向后拉,他的十根手指上都各自戴着一只金属的指环,每个指环都连接着一根金属丝。

一旁的埃塞尔张开了他的大嘴巴,一道光束向理查德射了过去。

金属丝都被这道白光融断了,威廉手上的十根线都落在了地上,他放下双手,金属丝和指换同时消失以后,再开始用目光搜寻理查德的尸体。那些马还有骑士的尸体都在,惟独找不到那个人,掉到哪里了?

劳伦斯抬头看了一下天空。

“这个归我了。”戈登回过头,挥舞着手上一把红色的剑,对着其他人喊道。

“拣到什么武器就拿回去收藏,这家伙以为自己是武器大师吗?”威廉轻蔑地说道,他话音刚落,就有一个东西掉到了戈登头上。

在戈登完全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理查德落在了他的头顶,双手合抱,重重地扣在了他的头上。戈登的头被按了下去,腿骨和脊椎被严重碾压,整个人的身高一下子只剩一半,连脚下的土地都被震得裂开,形成了一个大坑。

“竹子?”理查德看到,被砸烂的戈登,变成了一颗裂开的竹子。

戈登从远处劳伦斯的身前的地面钻了出来,自语道:“好险好险,我还以为脑袋要被砸烂了。”

“活该,这是给你的教训。”威廉幸灾乐祸地说道。

理查德的上衣在刚才被烧掉了,彪悍的体格和健壮的肌肉暴露了出来。他发现了戈登,为他的生还感到了困惑,同时还有更大的麻烦——尤里克朝他缓缓走来,像面墙一样堵在了他面前。

理查德攥紧了他那沙包大的拳头,一下砸在了尤里克的胸口上。随后,发出了“砰”的一声闷响,但除此之外,尤里克并没有受到任何损伤,理查德又是大吃一惊。

他没有选择的余地,不假思索地弯腰捡起地上的那对红色的宝剑,一刀砍向了他的脖子。尤里克见状,一改一贯的平静,急忙抬起他的手壁去挡。

“骗人的吧,尤里克的皮肤可是比钢造的盾牌还要坚硬的啊。”站在最后的那个韦斯特人,阿瑟说道。

只见尤里克的胳膊被切开了一个长约5cm的小口,一道血液从里面流了下来。

……

米奇城今天一改往日的平静,城里巡逻的人多了起来,城门口的守卫也增加了人手,大门紧闭,禁止出入,整座城池一下子增添了许多紧张的气氛。

咚!咚!咚!

外面的敲门声打破了城里死一般的沉寂。

“什么人!现在禁止进城!”门内的一个士兵朝外面喊道。

“啊,是皇子殿下托我来捎个东西。”门外答道。

“快,快开门!”士兵对着门楼上的人说。

大门开了一条小缝,士兵发现门外站着两个男人。

“接下来拜托了。”左边的那个男人对右边的那个说道。

右边的那个看起来有点像托拉斯人,穿着一身黑色的燕尾服,头戴着一顶黑色高顶帽。他面对着这名士兵,笑着说:“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不知道他从哪里拿出了一块黑色的布。他像斗牛士一样双手举着那块布,隔着那块布,能看到下面冒出了一个方形的柜子,当他揭开黑布的时候,原本只有空气的地方已经竖起了一个棺材大小的长方形的柜子。对方把柜门打开的时候,他看到了里面躺着的理查德的尸体,那名士兵赶紧退回了门内,关上了大门。

“瓦格纳先生,事情的发展好像跟你预料的有些不同。”士兵逃跑以后,菲利浦对旁边的米斯里说。

“那就没办法了,本来以为他们会投降的。”但米斯里显然并不吃惊。

“说起来,那个劳伦斯到底是什么人?”两人往回走的时候,米斯里突然问。

“是呢,那个理查德身手不错,再这么纠缠下去的话就有好戏看了,那三人最多也只能跟他打个平手。可是他的运气真背,就算是一对一,他也不可能躲过劳伦斯一招的。我听人说,劳伦斯小的时候就被人丢在深山老林里,靠着跟老虎和狗熊抢食物生存。”菲利浦说。

“还有这么回事啊,这可真是从没听说过的奇闻啊。”

他们走了不远,就跟等着他们的另外六人碰头了。

“怎么样?”看到米斯里一来,劳伦斯就问他。

“真遗憾,交涉失败了,我不得不恳请各位动用武力了,同时也希望各位手下留情。”米斯里说道。

“那么我们就要开始了。”劳伦斯对他说。

“快点吧,还等什么?”不止是戈登,其他人看起来也急不可耐了。

一道白色的光射中了城墙,将大门和墙壁一起融开了一个大口,Reaper们就像回到家一样,纷纷踏入了米奇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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